第177章 自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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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一屋子的下人瞧着用饭，沈南星已经觉得万分别扭，如今又来了一个冯清。
沈南星从没有吃饭这么快过。
冯清有些惊讶，他从不知道沈南星吃饭这么快，只能道，“饭快伤脾胃。”
沈南星放下手中的碗筷，“那我下次慢些，冯大人中午也要在这里用饭吗？”
冯清点了点头，“你这病来的凶猛，别看这会精神头不错，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发高热，正巧我今日无事，便叨扰你一番，借你一张书案，一个高椅。”
沈南星顿时觉得身上要冒冷汗了，冯清这是要作甚？
屋子里的丫鬟已经开始将剩饭剩菜端走，而沈南星则是瞧瞧朝着冯清靠近。
冯清站在一旁，正翻看书籍，想着今日找什么书来看。就见沈南星这蹑手蹑脚的模样。
因着沈南星知道自己是受了风寒才发了高热，所以即便这屋子里暖和，她也给自己的脑袋上带了个卧兔。
权当发汗了。
可这白润的兔皮卧兔，配上沈南星此刻的动作有些滑稽。
冯清觉得此刻的沈南星就像是那蹑手蹑脚，想要进厨房寻些吃食的粽子。
沈南星站在冯清身边，便闻到了冯清身上的香气，里面似乎有梨子，檀木，茶香，似乎还有其他。
沈南星知道冯清是合香的好手，她自然是闻不出来。便轻声道，“冯大人，不觉得我这屋子里有一股味道吗？”
冯清转过身来看着沈南星，“药材味儿？”
沈南星郑重的点头。
起先夏日她刚住进这随安居的时候，下面的人也将她穿的衣衫都熏了香，可渐渐发现，不管熏上什么香，都会被沈南星带来的药材所浸染，最后留下一股似有若无的药材味儿。
那些丫鬟又见沈南星对熏衣并不在意，便也就不再给沈南星衣橱里的衣衫熏香。
“冯大人，你若是留在这里，衣衫上怕是会染上药材味，这若是被殿下闻到了，岂不是殿前失仪？”
殿前失仪，沈南星想了想，冯清好像是这样说过。
冯清道，“可我现在穿的衣衫，并不会穿到陛下面前。”在宫中主子们面前伺候可是要穿织金曳撒，若是碰上大朝会，年节这样的重要日子，凡事宫中掌事的，例提督，掌印，掌司，秉笔，随堂等都是要穿大红蟒衣，或单面蟒，或坐蟒。
颇为威风。
沈南星叹气，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，便不再阻拦，“那冯大人在那边的大书案看书，我到这边来。”
“这倒是不用，你用这个，这个你用得顺手。”冯清主动去了一旁的小书案。
随安居本就是冯清的住所，后让给了沈南星，屋子里的陈设家具颇为华贵，五开间的正堂卧房。西边是卧房和放衣橱和罗汉榻的地方。间或用博古架，屏风或纱幔隔开，奢华无比。中间是正堂，可用来会客。东边则是书案和书架。
最里面让沈南星放上了药材和炮制药材的器具。
书案旁还有个小书案，以前是留给冯淮或卫安使的。此刻冯清正在小书案前坐定，已经开始看书了。
沈南星看冯清此刻一脸谁都不要来打扰的模样，沈南星只能先看了昨日大夫给自己开的药方，见没什么问题，便让厨房去给自己熬药，而她则是翻出了笔墨，想要记下昨日在顾三叔家发生了什么。
冯清面上看上去是在认真看书，可实际上却在关注了沈南星的动向，见沈南星将笔墨给拿了出来，他将书一合，开口问道，“可需要研墨？”
沈南星抬头看向对面的冯清，此刻的冯清是极其俊美的样貌，眉眼清晰，丰神俊朗。一双眼眸像是那夏日里的星空。
“不用，我自己来便好。”沈南星笑着道。
冯清却站了起来，用一柄长银耳勺从年年有鱼笔洗缸中舀出一滴清水，滴在砚台上，拿起墨条，开始转动。
手腕间的痣若隐若现，让沈南星看的有些心神不宁。
“我也曾当过内学堂的掌司，在研墨上做的极好。保你这墨汁用得利而不涩，下笔有神。”
沈南星心说自己一不是抄经书，二不是作文章，用这么好的墨也没用。
但看冯清这认真的模样，她也不好拒绝，便从一旁的鸡翅木笔架上拿了一支笔开始写。
室内安静无声，只有他们两人，若是细细听，只有墨条在砚台上轻轻划过的声音。
沈南星一边写，冯清低着头一边看。
冯清想，沈南星无法给他红袖添香，但他可以给沈南星红袖添香。
这事说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一句倒反天罡。
可他是太监，这又有何不可。
只冯清看沈南星落在纸上的字却微微有些皱眉。
沈南星记得颇为详细，从进入顾三叔家院子就开始写，所见为何，所闻为何，妇人体态，所在位置，有何病症，有何准备，不一而足。
又写自己施了什么针，在什么穴位，用了什么药，使了什么揉捏肚子的手法。
详细极了。
沈南星在纸上写道。
妇人自下体血流不止，万般法皆无用，血流尽而亡。此例母女俱亡！或神罚，或人祸，不可评判。
路遇太医院柳院使，评判，一为婴儿过大，致生育艰难，二为医者未曾下刀开阴口，错失良机。三为不足月，孕妇有气，郁结于心。
又评，医者医术浅薄，应精进医术，以免再伤人性命。
沈南星在最后落下了四个大字，引以为戒。
将笔拿在手中，她发出了一声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叹息。
冯清手中的墨早已经停了，他站在一旁看着沈南星写出的每一个字。他知道沈南星有将所遇病例记录在案的习惯，可没想到今日这病案所有的字都透出两个字来。
自责。
沈南星在自责，她觉得是自己医术不精，才会致使这样的悲剧发生。可她明明拼尽了全力，又怎能得一句伤人性命，岂不是让人心寒。
沈南星抬头看着冯清，此刻却在冯清的眼中看出心疼来。
她有些不解，自己此刻有吃有喝，这人为何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些心疼，还有些悲悯。
冯清这是成佛了不成？
被一屋子的下人瞧着用饭，沈南星已经觉得万分别扭，如今又来了一个冯清。
沈南星从没有吃饭这么快过。
冯清有些惊讶，他从不知道沈南星吃饭这么快，只能道，“饭快伤脾胃。”
沈南星放下手中的碗筷，“那我下次慢些，冯大人中午也要在这里用饭吗？”
冯清点了点头，“你这病来的凶猛，别看这会精神头不错，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发高热，正巧我今日无事，便叨扰你一番，借你一张书案，一个高椅。”
沈南星顿时觉得身上要冒冷汗了，冯清这是要作甚？
屋子里的丫鬟已经开始将剩饭剩菜端走，而沈南星则是瞧瞧朝着冯清靠近。
冯清站在一旁，正翻看书籍，想着今日找什么书来看。就见沈南星这蹑手蹑脚的模样。
因着沈南星知道自己是受了风寒才发了高热，所以即便这屋子里暖和，她也给自己的脑袋上带了个卧兔。
权当发汗了。
可这白润的兔皮卧兔，配上沈南星此刻的动作有些滑稽。
冯清觉得此刻的沈南星就像是那蹑手蹑脚，想要进厨房寻些吃食的粽子。
沈南星站在冯清身边，便闻到了冯清身上的香气，里面似乎有梨子，檀木，茶香，似乎还有其他。
沈南星知道冯清是合香的好手，她自然是闻不出来。便轻声道，“冯大人，不觉得我这屋子里有一股味道吗？”
冯清转过身来看着沈南星，“药材味儿？”
沈南星郑重的点头。
起先夏日她刚住进这随安居的时候，下面的人也将她穿的衣衫都熏了香，可渐渐发现，不管熏上什么香，都会被沈南星带来的药材所浸染，最后留下一股似有若无的药材味儿。
那些丫鬟又见沈南星对熏衣并不在意，便也就不再给沈南星衣橱里的衣衫熏香。
“冯大人，你若是留在这里，衣衫上怕是会染上药材味，这若是被殿下闻到了，岂不是殿前失仪？”
殿前失仪，沈南星想了想，冯清好像是这样说过。
冯清道，“可我现在穿的衣衫，并不会穿到陛下面前。”在宫中主子们面前伺候可是要穿织金曳撒，若是碰上大朝会，年节这样的重要日子，凡事宫中掌事的，例提督，掌印，掌司，秉笔，随堂等都是要穿大红蟒衣，或单面蟒，或坐蟒。
颇为威风。
沈南星叹气，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，便不再阻拦，“那冯大人在那边的大书案看书，我到这边来。”
“这倒是不用，你用这个，这个你用得顺手。”冯清主动去了一旁的小书案。
随安居本就是冯清的住所，后让给了沈南星，屋子里的陈设家具颇为华贵，五开间的正堂卧房。西边是卧房和放衣橱和罗汉榻的地方。间或用博古架，屏风或纱幔隔开，奢华无比。中间是正堂，可用来会客。东边则是书案和书架。
最里面让沈南星放上了药材和炮制药材的器具。
书案旁还有个小书案，以前是留给冯淮或卫安使的。此刻冯清正在小书案前坐定，已经开始看书了。
沈南星看冯清此刻一脸谁都不要来打扰的模样，沈南星只能先看了昨日大夫给自己开的药方，见没什么问题，便让厨房去给自己熬药，而她则是翻出了笔墨，想要记下昨日在顾三叔家发生了什么。
冯清面上看上去是在认真看书，可实际上却在关注了沈南星的动向，见沈南星将笔墨给拿了出来，他将书一合，开口问道，“可需要研墨？”
沈南星抬头看向对面的冯清，此刻的冯清是极其俊美的样貌，眉眼清晰，丰神俊朗。一双眼眸像是那夏日里的星空。
“不用，我自己来便好。”沈南星笑着道。
冯清却站了起来，用一柄长银耳勺从年年有鱼笔洗缸中舀出一滴清水，滴在砚台上，拿起墨条，开始转动。
手腕间的痣若隐若现，让沈南星看的有些心神不宁。
“我也曾当过内学堂的掌司，在研墨上做的极好。保你这墨汁用得利而不涩，下笔有神。”
沈南星心说自己一不是抄经书，二不是作文章，用这么好的墨也没用。
但看冯清这认真的模样，她也不好拒绝，便从一旁的鸡翅木笔架上拿了一支笔开始写。
室内安静无声，只有他们两人，若是细细听，只有墨条在砚台上轻轻划过的声音。
沈南星一边写，冯清低着头一边看。
冯清想，沈南星无法给他红袖添香，但他可以给沈南星红袖添香。
这事说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一句倒反天罡。
可他是太监，这又有何不可。
只冯清看沈南星落在纸上的字却微微有些皱眉。
沈南星记得颇为详细，从进入顾三叔家院子就开始写，所见为何，所闻为何，妇人体态，所在位置，有何病症，有何准备，不一而足。
又写自己施了什么针，在什么穴位，用了什么药，使了什么揉捏肚子的手法。
详细极了。
沈南星在纸上写道。
妇人自下体血流不止，万般法皆无用，血流尽而亡。此例母女俱亡！或神罚，或人祸，不可评判。
路遇太医院柳院使，评判，一为婴儿过大，致生育艰难，二为医者未曾下刀开阴口，错失良机。三为不足月，孕妇有气，郁结于心。
又评，医者医术浅薄，应精进医术，以免再伤人性命。
沈南星在最后落下了四个大字，引以为戒。
将笔拿在手中，她发出了一声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叹息。
冯清手中的墨早已经停了，他站在一旁看着沈南星写出的每一个字。他知道沈南星有将所遇病例记录在案的习惯，可没想到今日这病案所有的字都透出两个字来。
自责。
沈南星在自责，她觉得是自己医术不精，才会致使这样的悲剧发生。可她明明拼尽了全力，又怎能得一句伤人性命，岂不是让人心寒。
沈南星抬头看着冯清，此刻却在冯清的眼中看出心疼来。
她有些不解，自己此刻有吃有喝，这人为何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些心疼，还有些悲悯。
冯清这是成佛了不成？